这一年。
是刘皓南七年来头次回刘宅过年,把刘皓阳激动的老泪纵横。“不容易,咱家终于久违的迎来了三少爷,采访下,你是怎么想起回家的路的?”
刘皓南笑笑的推开兄长。“不调侃两句这茬过不去是吧?”
自打昨天到家,诸如此类的酸话。他已经听了不下五遭。
刘二哥哼给他听。“不是事实吗?这些年我让你没事回来看看,你装没听见。去了趟格鲁西亚你肯回了?要不要变这么快。”害他失落了好几分钟。
刘皓南放下手中的马克杯。“因为已经没必要再躲了。”
他跟的项目已经完成。
所里对他们的保全工作做的更周详。
离开固然有怕忍不住找她的原因,也是怕她因为自己不安全。
“我早猜到你去留都是为她。”刘皓阳一脸了悟的耸耸肩。“算了,就凭你两这劲头,前面隔着座山,那丫头也会想办法铲平了。”
“看来你对她评价很高。”
“不否认她有股韧劲。”不过最根本原因在于老三根本没放下她,所以她的努力才有用。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刘皓阳才不会自打嘴巴。承认两人前最高那座山,是他亲手给捏 m的。
“对了,二哥。”
“?”
“你是哪听说我结婚的。”
“……”刘皓阳得意的表情凝固。喂,要不要这么快护犊子对账?
老三静望着他。
刘皓阳单手成拳,在唇前掩饰清咳一声。“我想起有个电话要回一下。你跟她聊,我不打搅了。”
“不着急,排风要午睡。等你打完电话我们再谈这事。”刘皓南优雅的颔首。
刘皓阳瞪他。
他回视。
刘皓阳再瞪。
他回视。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大姐听讲你回来。说明天和妈一起飞来过年,我还要做很多准备,很忙。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刘皓阳脚底抹油的。他又不傻!跟老三对线?疯了啊,那可是谈笑间令人灰飞烟灭的主!
嗯。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早在十多年前改嫁的刘妈妈伙同刘皓琦一家从帝都飞过来。
吃过团圆饭。
家里人聊完天,陆续回房休息了。
刘皓南和排风打着电话,在街边缓缓散步。
路上亮着很多灯。
蛮腰塔上游走光之蛟龙。
风景树下挂着串串的红灯笼和如意结,节日气氛浓厚。
“今年,大姐,阿姨,也回来了?好久,没见,她们了。在新闻,联播上,还看,过几次大姐。”排风说话依然不利索,但比刚康复那会好很多。
“嗯。大姐听说你住院,让我问候你。等你回来,我安排你们见面。”
“她会,愿意见我?”排风猜到这句是善意的谎言。从小到大,刘皓琦和她碰面的次数一个手掌能数过来。加上后来的事,她不反感自己就不错了。
“你以为我骗你?大姐真的问候了你。”她是他选择的人。大姐再怎么不喜欢,也会为了他去试着喜欢。二哥,母亲,都是如此。
刘皓南觉得很安心,生在这样事事以他内心需求为第一的家庭。
排风在这边舔了舔嘴巴,有点小紧张。“那我,给大姐,阿姨,她们带礼物。你说,她们会,喜欢,什么样的?”
从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两位,只不过那时她还不是刘皓南的谁。现在,她们会因为刘皓南变成她的谁呢。
“只要是你买的,她们应该都会喜欢。”
“爱屋及乌?”排风一时口快。等反应过来,眼睛猛眨,颊上不争气冒出两朵小晕。
“对。”他淡淡笑出来。“爱屋及乌。”
刘皓南定住了。
单手插兜,朝不远处那栋大厦看去。“我走到你家楼下了。”
排风啊了一声,微微遗憾的。“真可惜。如果,我没事。现在可以,下楼,抱抱你。”
“不会。”
“是哦。”排风想起来了。“如果没事。可能,你都,不来,见我。我们,没,以后了。”她慢悠悠回答着。想到那个可能性,她情绪低落下去。
“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事,我们能一起过年,不存在下楼才见面。”
排风被他一句话说的高兴起来。“也是哦。”
又扯几句闲。
排风听那头砰的响了一声。“什么声音?是烟花,吗?”
A市在七年前颁发了禁燃烟花爆竹的条令。
没想到今年解禁了。
排风意识到。
原来,那年在刘宅,窗上看到的那场烟花,是他们共同看的最后一场。但还好,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她说的不止是烟花。
“嗯,在预热,还两分钟要十二点。”
国内于格鲁西亚时差是四小时。
排风那边是晚上七点多。
但她想和他一起守岁。
“这么,快要,十二,点了?不可,思议。”
“怎么说?”
“去年,今天。我还是,一个人。现在,却和,你一起。做梦,一样……像泡在,甜甜热牛奶,里的巧克力。”
“这是什么形容词?”
排风在那边笑起来。“要融化,了啊。”
他同时微笑。
伴随这句音落。
巨大的万华镜在黑幕中蓦地绽放。
万千金银,自空中暴出极致的闪光花束。它没结束,往上又攀升百米,绽出第二朵、第三朵闪光的花束,闪熠亮丝层层瀑布般往下倒垂。
它们一朵接一朵在空中炸开。
将整个夜幕点亮。
紫的、粉的、蓝的、绿的、无数颜色夹杂金丝银丝的弧光喷洒。像谁信手打翻了调色盘在夜色里。
姹紫嫣红。
又像无数流星雨,将浓黑如天鹅绒的天幕割裂成流离的光片。
数万人在这时刻同时仰望天际。
望着这座南方都市在这时的绮丽风华。
刘皓南听到那边轻声的祝祷。“新年快乐啊,刘皓南。”
“你也是,排风,新年快乐。”
他吻了吻听筒。
唇角还带着笑意。烟花在空中无穷无尽的绽放,漫天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里。那样绚烂、那样绝丽。
足足燃放十五分钟烟火。
两人听着同部手机的外放,时而交谈几句。“你明天,就回,西北吗?明天,不是初一?不在家,多休息,两天。”
“不用了。这次回来已经比原计划耽搁几天,明天下午要飞。你还要在那边呆段时间,要不要我给你在家里寄点什么过去。”
“我也,想不起,需要,什么。反正你,都到,楼下了。可以,上去,帮我,看看?大门,密码没换。”
“也好。”
刘皓南上了楼。大门密码确实没变,还是当初他设定的,她的生日。
开门。
淡淡馨香迎面而来,是排风身上的气息。移开玄关鞋柜,淡黄的懒羊羊拖鞋映入眼帘。
刘皓南没想到这双鞋质量好到能穿七年。
仔细一看。
才发现鞋头的懒羊羊早裂线了,又有蹩脚的针线将它缝好的痕迹。
似乎有什么。
隐晦地触动了下心房。
刘皓南望着这个当年由他一点点搭建起来的空间。陈设没任何改变,连拖鞋摆放的格子都一如从前。
他一路缓慢走入客厅。
沙发。
厨房。
冰箱。
二层巨大的贝壳型公主床,捕梦网,甚至床品都没换。就好像他不曾离开七年,只随便去了楼下超商一趟。
在这个缺了女主人的空间走过,刘皓南视线被茶几下内容吸引住。
五部一模一样的手机?
弯腰将它们取出。
很老的款。
和七年前他丢掉那部同型号。
只是这些电话都有毛病,少了元件。一部没听筒。一部摁键不见了,还有一部屏幕不在。
刘皓南当然猜不到。
这些元件都在他原先那部手机上。
随着时间流逝。
原本还算顺滑的手机系统早卡顿了。
排风怕将来打不开它,在网上找了好几部同款,作维修来料备用。她研究很久,早已熟练的拆机装机,只为保证那部手机能一直开机。
这个秘密,一直维持到刘皓南和排风快结婚的前夕。
那天。
刘皓南从西北飞到排风的小窝。
两人白日宣/淫。
做了整整三次。
把排风小姐累惨了。她想不通,男女身体素质差异这么大吗?为什么刘皓南昨晚加班到三点,早上才飞回A市,见面了还能有这么好体力?简直又舒服又想死!
完事后。
刘皓南抱着她在浴室里洗过。
正再次纠缠时。
公司电话追来了。
排风把自己收拾好,窜到他唇上亲了亲。“实在没办法,林遥搞不定那个变/态客户。我去两小时,保证七点前回家。刚才你洗澡时我给你做了吃的,休息一下,等下可以先吃饭。”
排风心疼刘皓南。
不想他浪费宝贵休息时间陪自己跑公司。
“嗯。”
两人吻了吻。
简短休息了一个钟头,刘皓南起身吃了排风做的蛋包饭。这丫头厨艺见长,几乎每次见面,她都在进步。哪怕是最简单的蛋包饭,也做的很好。
吃过饭,水槽洗过餐盘。
刘皓南电话没电,拿了充电线去旁边充,没成想看到盒子中的手机。
刘皓南认识它。
是七年前他扔掉那部。
因为手机壳一样。
他不明白这电话为什么在排风这。思索几秒,食指摁开机键上,更意外的事发生了。
他坐下来。
盯着手机的开机画面,稍稍犹豫。
解锁打开。
毕竟他是这部手机的主人,不存在什么道德问题。
这部手机和他丢掉时状态一样,连壁纸都是从前那幅。拨到通话键那页,几十通未接定格在九年前那天。
原来,在他关机后。
排风给他打过这么多电话。
刘皓南垂眸思索。
拨到微信那里。
最新接收时间是两年前。
手指一点一点往回拨。
直拨到九年前那天。
那是通语音。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快接啊!我来机场找你了!
听着这通语音,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排风当时有多焦急。
安静。
——刘皓南!别走,别走!我现在到机场了!你听我电话!快听啊!我有话告诉你,你给我机会说出来好不好?
这通语音排风语速更快更着急。
依旧安静。
——刘皓南……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这通语音,排风的声线哽咽了。
再然后是两天后。
——皓南,今天我搬家了。搬到你给我准备的房子里。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发现……算了,刘皓南,你不会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对吧。
说是这么说。
刘皓南摇摇头。
这丫头是十年如一日的倔强和武断。
食指又往下拨。
——皓南。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被X大经济学院录取了。你会不会为我高兴?算了,就当你为我高兴吧。
怎么是当呢?
他本来就为她高兴。
刘皓南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手指继续拨。
——皓南。我开始兼职做模特啦!你会不会某天无意刷到我呢?会不会停留在我那个页面几秒呢?
当然会刷到你。
不是无意。我停留在你的页面很多秒。
界面在继续滑动。
排风一封封告诉他,她的事业一点点起步。
——今天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