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蛋在这里眺望远方,靳望洲看着荷包蛋陷入沉默。
他伸手戳了戳荷包蛋,木讷的说:“你不是恐高吗?”
荷包蛋应激了一样对着靳望洲狂吠不止。
靳望洲一个眼神荷包蛋瞬间安静,它走进笼子里,趴下睡觉了,谁知道布丁突然窜进笼子里,一个没注意把荷包蛋受伤的那条腿踩了,疼得荷包蛋嗷嗷直叫,还哼唧了几声。
“布丁。”靳望洲抬手一指,布丁跑去垫子上趴着。
靳望洲伸手摸摸荷包蛋的头,感叹似的说:“命苦啊。”
说完就回屋了。
地上放着个行李箱,景初把衣柜里的衣服扔在床上,一件件收拾好放进行李箱里。
靳望洲声音委屈:“就不能咱们两个人一起过吗?”
景初歪着脑袋看了靳望洲一会儿,他笑道:“舅舅打来这么多电话,我能说不回去吗。”
靳望洲耷拉着脑袋,趴在床上。
其实往年也是他跟爸妈一起过年,靳观澈三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景初走过去摸摸他的头,蹲下来直视着靳望洲的眼睛,说:“我们可以打电话发视频啊,又不是联系不到,不要这么沮丧,就分开几天而已。”
“可是……”靳望洲努了努嘴。
靳望洲也知道景初说的是对的,这是景初回到江城过得第一个年,他舅舅肯定不会放景初自己过。
景初前几天就和靳望洲探讨过这个问题,靳望洲当时太困了,没听清,现在才后悔那时怎么没当一回事。
临分别前,靳望洲亲了亲景初的脸,让他到了发条信息。
景初轻笑两声,难得看靳望洲这么幼稚。
景初到了之后就给靳望洲发了消息,靳望洲那边却迟迟没有回。
景初把手机放在一边,帮忙摘菜。
表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逆着光站在厨房里,她想也不想地扑过去,从后面拍了一下景初的肩膀。
她亲昵地叫了一声哥。
景初吓了一跳,他表情茫然了一瞬,然后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几天,”说完就一脸坏笑,“对了,哥,你怎么没有把男朋友领回家啊。”
猛的提到靳望洲,景初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像是早些年在心里埋下的那颗种子生根发芽,即将破土而出。
他喜欢上靳望洲的时候,压根就不敢奢望靳望洲也喜欢他,他只求靳望洲不讨厌他就好。
想想,大概就是那时候,他的内心滋生出一种微妙情感,有时候看别人互生情愫,景初也会期盼着和靳望洲的未来。
当靳望洲真的和他表白的那一刻,景初大脑一片空白,语言系统混乱,你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看着靳望洲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答复,景初脑子里只有丢人现眼这四个字,不禁在心里怪自己怎么就这么呆。
别人表白的时候景初也去围观过,不是拒绝就是答应,人家的回答都十分干脆。可谁能知道自己亲身体会后不仅说不出话,还直接化身成了乌龟,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个劫……这个表白是躲不过去了。
景初本该欣然答应,结果却哆嗦着唇说:“要不你给我一点考虑时间?”
景初都不知道自己脑袋是不是小时候撞傻了,暗恋这么久的人也喜欢自己,还直接告白,自己不答应还在这扭扭捏捏,到底是在干嘛呢?
他要是没记错,当时靳望洲还笑话他,说自己看起来这么可怕吗,为什么景初会有这么大反应。
所以他们在一起后,景初坚决抵制靳望洲说要把那天当纪念日。
这不是开玩笑嘛,靳望洲要真把这天当纪念日,景初能直接从楼上跳下去,这么丢人的一天被人重新提起,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件事只有他们俩知道。
景初到现在最该感谢靳望洲的一点就是当年表白找了一个偏僻地方,没在人群里。
也不怪景初会有这个反应,靳望洲一年到头都跟他说不上两句话,那天突然把他拉走,还十分真挚地说我喜欢你,搁谁谁能当真,不都得以为是开玩笑。
景初和孔一帆提到这个的时候,孔一帆一点都不意外,说:“这不是很正常,你们俩虽然不说话,可是你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眼睛都在放电,傻子才看不出来。”
景初一边啃着比他手还大的梨,一边心不在焉地问:“秋波是谁?”
孔一帆恍若被雷劈了:“景初,你九年义务教育上完了吗?”
景初:“……”
人怎么能一直这么丢人啊!
景初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准过个三五年孔一帆就忘了。
事实证明景初想得是对的,孔一帆还没过一年呢就把这事抛脑后去了。
“哥,你想什么呢?表情变来变去?”
景初神游了半天,终于被这句话拉回来了。
“没什么,你去玩吧。”
景初说完就掏出手机看了眼。
【靳望洲:刚刚手机没电了,我下楼遛了荷包蛋和布丁,下午就开车回爸妈那了。】
【J:好,你也要注意安全。】
【靳望洲:我想你了。】
【J:才多久啊,这就想了?】
【靳望洲: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景初失笑。
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景初回房间,在床上打了个滚。
舅舅家是三室一厅,当年景初想让他买二室一厅,可舅舅不同意,说不能让景初回来就睡沙发上,哪里像个样子。
第二天一早,景初就和表妹去买东西,景初看着长长一大串单子,无奈又无助。
“哥,糖葫芦!”
景初买了两串,一串山楂一串草莓。
“哥,烤地瓜!”
景初笑了,买了两个。
他吃了一口,诧异道:“还挺甜的。”
“那是,我可是每天都盼着冬天赶快到来,这样就能吃糖葫芦和烤地瓜呢。”
景初按照单子上写的,去了超市和附近的市场,两个人拎着四大袋子东西,累得直不起腰。
在冷风中等了十多分钟,景初终于拦到了辆车。
冷风被隔绝在外,车里的暖风热烘烘的,原本冻僵的手渐渐恢复知觉。
靳望洲回了爸妈家,每天不是逗狗就是聊天。
偶尔几个亲戚朋友过来,靳望洲就陪着他们聊。
忙了这么多天,景初终于盼来了除夕夜。
夜空中,一声声尖锐声响传来,紧接着就有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对面楼几乎家家户户都开了灯。景初望着外面,不禁想到了小时候。
景初一直都害怕鞭炮,他妈妈就给他买了一些小孩子玩的,那个时候景尚也会回家,不过通常是喝个烂醉。
景初记得他和妈妈贴对联,记得妈妈会准备一个精致的红包,景初每年都很期待这个。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妈妈舅舅和靳望洲,景初没有收到过别人给的压岁钱。
景初也比较讨厌别人问他过年收了多少红包,别人都说几千,只有他是几百。
还有人因为这个笑话过他是不是太惹人嫌了,不然怎么亲戚不给他压岁钱,也不去他家拜年。
过年那几天景初会跑去村口看,每年都有好多辆车开进来,可几乎没有一辆是开进他家。
小时候他不懂,后才知道是景尚赌|博还不起钱,四处去借,借了又不还,把人得罪光了。
再加上家里老是传来咒骂声,方圆百里也找不出他们这样处成敌人的父子,所以大人们就会告诉自家小孩不要和景初玩,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更有甚者还直接把垃圾倒在他们家大门前,景尚因为这事走到哪跟人骂到哪。
景初努力让自己不在意那些,可被人忽视厌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手里的手机震动两声,景初擦了擦眼角,解锁去看,不出意外,在一堆新年快乐的消息里,靳望洲给他发了压岁钱。
景初从来都没收到过这么大额的转账。
靳望洲的意思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给景初发,这次一起补上。
除了家人以外,景初从没有被这样重视。
一时间,委屈就像泄了闸的洪水奔腾而来,流得湍急,势不可挡,景初被卷进其中,任他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出。
景初没收,他从房间里出来,舅舅已经准备了红包,他和表妹一人一个。
表妹开心地笑,抱完这个抱那个。
景初看他们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羡慕的目光掩饰不住。
表妹也过来抱了她,还说:“哥,新年快乐。”
景初就跟大脑宕机一样,只会重复一句:“新年快乐。”
靳望洲一猜景初就不会收,他从他爸妈那里拿了几个红□□,准备在回去接景初的路上给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