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唯以剑撑地,扶住桌角才堪堪站稳,见护在自己身前的正是晚膳期间见过的那白衣男子,一时间心中只觉感激不已。
从他没有对最后一人赶尽杀绝他就断定了他不是刺客同伙。
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恐怕他已与刺客同归于尽了。
刺客一共四名,被自己斩杀了两人,他杀了一人,留了一人活口。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咳咳,在下耶律唯!”
暗甲扶着他坐下,扯开他的衣服查看了一下他肩膀的伤势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不必言谢,你这伤势有些严重,我先给你止血!”
“先看看小妹!”说着,耶律唯就要撑着起身。
将人按下坐好,暗甲一个眼神也不往床那边去,只蹙眉道“不必担心,她只是中了迷烟,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你,一处大伤,多处小伤,需要赶紧处理。”
耶律唯见他五官端正,眼神清明,完全不似大奸大恶之徒,这才更加放心道:“那就劳烦兄台先将那刺客绑了,然后扶我去隔壁房间。”
暗甲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倒上了止血粉,最后用袍角白布条给他做了简单包扎。才去找了个绳索将那刺客牢牢绑住,再架着胳膊将人扶去了隔壁。
两人离得极近,近得都可以闻到男子脖颈传来的淡淡香气,耶律唯不自在的悄悄拉开了一点距离,只觉得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能注意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将人扶着放入床榻靠好,暗甲又帮他添了一个软枕道:“平躺不利于伤势的恢复,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你就这样靠躺着睡一会儿,剩下的我去处理。”
耶律唯累急,点了点头,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醒来时,正对上一双哭肿了的双眼。
“王兄,你醒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耶律唯无奈摸摸妹妹的脑袋,轻声道:“王兄无事,莫哭了,眼睛都肿了,只要你没事就好。”说完眼神在屋中搜寻一圈,问道:“对了,钱兄呢?”
“他在楼下和他们花溪的官府说刺客的事情呢。要让我知道是谁指使的,我一定要扒了那人的皮!”
看她咬牙切齿的,应是着实气得不轻,耶律唯转移话题道:“昨晚多亏了妹妹的好朋友钱兄出手相助,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耶律沁不知道事情原委,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王兄快跟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另一边的暗甲,正被云柳镇上的最大的官杨主簿一顿恭维表彰,说什么西苍的王子公主要是在他的地盘出事了该如何之类的云云,总之就是以为命没丢就万事大吉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些当官的了,谁能想到人都快到天子脚下了,还能遇刺呢?
只是如今这刺客,倒是真不好处理了,说重些,这可是两国邦交的大事,可不是他一个芝麻大点的主簿可以插手的事情了。
于是就想甩手道:“钱大侠,这刺客是您抓住的,如今陛下万寿宴在即,还得是由您亲自押送刺客回花都才行啊!”
暗甲面无表情,给足了那主簿压力才缓缓开口道:“此事我做不得主,待西苍王子醒来,你同他去商谈吧。”
堂中一边坐着西苍的外交官员,一边坐着花溪的衙门捕快,前因后果他们也都已经听了一遍,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王子在花溪国遇刺原本是大事,但如今却被花溪的百姓救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相互讨论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线让堂中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何事需要本王子做主?”
众人齐齐看向二楼楼梯处,发现正是此次被刺杀的主角耶律唯和耶律沁兄妹二人。
他的伤口已经让随行的医师重新换药包扎过了。此时除了面容有些苍白外,再无其他不妥之处。
他身着淡金色的华丽广袖长袍,袍袖和领口处镶嵌着精致的银丝边饰,头戴镶金玉冠,脚踩云纹长靴,深邃的眉眼再配上这副着装,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高贵奢华,还有种长年处在上位的矜贵气质。
众人齐齐跪拜,暗甲也起身抱拳行礼。
“钱兄不必多礼。”耶律唯抬手想阻止男子行礼,却因隔得有些远而无能为力,只得出声阻止了,然后才出声让其他人起身。
“回大王子,方才花溪的主簿提议,让这位钱少侠亲自押送刺客到花都,此次事件,必须让花溪的皇帝给我们西苍一个交代!”
被妹妹亲自扶着缓慢走下楼梯,耶律唯思索一瞬,问道“交代自然是要的,不知钱兄意下如何?”
暗甲心中有些紧张,但没有一口答应同行,只平淡道:“我刚从花都那边过来,本想一路南下,去往越州的,此事发生得太突然,我亦一时没了主意。”
耶律唯见他如此说,眼神一亮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同我们一起吧?刺客是钱兄抓的,我们兄妹二人,也是钱兄你救的,若不报答,实在难表我心头的谢意。”
“这……”暗甲有些为难道。
“钱公子,你就答应我兄长吧!我还想多和你聊聊这花溪国江湖上的趣事儿呢!”
听此,暗甲抱拳道:“同行自无不可,只是在下有两个要求。”
“钱兄请说!”
“第一,必须让我亲自确认幕后真凶后再离开,第二,不得公开是我救了你的事情。”
耶律唯见他好似真的不求回报,只一心行侠仗义,一时间心中感叹不已,若是换作常人,估计是巴不得去皇帝面前邀功请赏的。
“好!钱兄大义,耶律唯佩服!”
反倒是暗甲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要完成主人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以及不想让真凶伺机报复自己而已。
一伙人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完全不知有一封写着大王子遇刺身亡的密信从云柳镇加急发往了西苍国都。
本来预计今日下午就会到达花都外国使臣驿馆的,哪知因着受伤起得晚,又放缓了行程,应是拖到了太阳落山。
不过,一路上三人乘坐同一辆马车,说说笑笑,反而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