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内,烛光燃烧的旺盛,不同于石门外的幽兰色烛火,主墓内的烛火呈现出一片大红色。
无数大红色的绸缎将整个主墓包裹住,红绸之上是绣着连理枝的帷幔,帷幔从一张红木床上垂落下来,里面露出棺材的一角。
石门外一阵阴风吹过,室内的红绸一瞬飘荡起来,红光妖冶,诡异丛生,令人毛骨悚然。
比起什么墓室,这里的布置更像是一个跨越生死的婚房。
“棺材放婚床上,哪里的习俗?”,田依依最先走到放着棺材的红木床前,她用手敲了敲。
“老大。”,田依依难得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是金棺。”
众人闻言皆蹙紧了眉头。
金棺......要知道现如今已经公众于世的王公贵族的墓不在少数,除却几个历史上奢靡成性的皇室子弟敢用金棺存尸,其余无人敢用。
换句话说,至今用金棺下葬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自古以来,世人都相信灵木入轮回,只有用木材制成棺椁才用让逝去的人被引入地府,过黄泉入轮回。
宿幺站在金棺的尾处,他的视野从金棺移到周围,红木婚床上除了一张金棺还有无数珍宝。
珍宝.......从他们进入这个墓穴到现在,进出过多少珍宝室,宿幺自己都要数不过来了。
除了一句‘奢靡’,他吐不出第二个形容词来。
“这墓主人不会是晋朝的皇帝吧,简直富可敌国啊。”
“有点文化积累吧,晋朝在史的皇帝墓都被挖掘完了。”
“万一是不在史的野皇帝呢,那种就干几天就没命的那种。”
没有人接话了,也许真的是什么不在史的皇帝也说不准,毕竟除了皇帝还有睡有这个财力?
宿幺闻言,下意识的向他身边的顾斐看去,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了一个宠溺的微笑。
宿幺心情复杂的收回目光,他伸出手摸了摸已经被黑色的杂质包裹住的金棺,后者随之被推开一个缝隙。
宿幺:!!!
只是一个缝隙,顾斐眼底一沉,将人护在身后。
“我靠,小同志你力气真大,金棺都推得动!”
宿幺从顾斐身后探出头,一股脑的摇脑袋,他没有,他不是。
一道黑色的小缝随着光束的照进反射出金色的光泽,众人一不做二不休,直直将整个棺材盖子给合力推开。
燕执站在棺椁的最前方,示意所有人将棺椁脱手,沉重的金块被放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带起一片尘埃。
棺椁之内没有任何陪葬,甚至......连一具尸体也没有。
一个腐烂的纸鸢静静的待在黄金棺椁中,燕子的尾巴已经彻底腐化,只剩下中间一节还能看出它是曾经,两根普通的竹签是它的骨架,中间残留的纱布上留下一点墨渍。
整座墓穴拥有无数墓室,其中珍宝室更是占了一大半,一个富可敌国的墓穴里,主墓室的棺椁甚至都是纯金打造,里面安葬的不是什么皇宫贵族,也不是什么传闻中的荣北王次子.......
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纸鸢。
诡异感从底而生,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一阵沉默。
“还记得那个传闻?”,林巧的声音在寂静一片中格外寒颤。
他们记得,宿幺也记得。
传闻,晋朝镇国公家的嫡子为当时的一位故友建造了一座空墓......
这里的墓主人当真是那位国公之子,他为远去蛮夷之地的故友建造了一座盛大的空墓,一座珍宝无数,金山银山堆积的空墓。
跨越数百年后,墓穴随着地壳,深深埋进了荒芜的戈壁之下……
直到如今,再次现世。
“我靠,我点感动怎么说?”,林巧用手撞了撞旁边的白鲨。
对方回了她一个‘滚’。
“传闻里藏着长生秘密的棺椁里,放了个纸鸢?”,田依依带着手套将纸鸢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个遍,确定这真的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纸鸢。
宿幺则是想到了之前在另一个墓室里看见的石壁,那是他唯一能将墓穴和纸鸢联系在一起的地方,纸鸢不是墓主人的,而是石壁上的小童。
如果野史是真,那么那个小童就是墓主人的故友。
其实故友的说法,宿幺已经在心底默默推翻,林巧说得对,哪有能让人建这么大这么奢侈的‘故友’,其中分明有隐情。
从古至今只有衣冠冢,却未曾听闻什么放‘纸鸢’的冢。
“长生的秘密不是早就现世了吗?”,正当所有人被纸鸢吸引的时候,池野回应了田依依。
除了燕执和顾斐,其余人纷纷看了过去,宿幺更是眼睛瞪的老大,好奇心就差溢出来了。
“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只是□□的重生不也算重生?”,池野声音淡淡。
一阵阴风从背后刮来,寒气由内而外,不禁颤栗纷纷。
是了,□□的重生也算重生......
“从进门到现在,咱们还没遇上点要命的东西,这正常?”
“进门前还派了这么多黑猴子,进门却没有动静,不像他的作风啊。”
燕执从裤袋里抽出匕首,咬牙切齿的说道。
众人纷纷警惕起来,顾斐牵着宿幺的手,把人护在身后,他的目光转移到四面的墙壁。
红绸满布之下,石壁发出轻微的振动,无数稀碎的沙石抖落下来,在墙缝堆积出一层,绸缎连接处也纷纷掉落,将整个地面铺上一层鲜红。
“那是什么!”,众人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叹。
视野上移,灰石拂去的石壁长满了诡异又复杂的符文,凹凸不平的藤蔓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扭曲攀爬将石壁覆盖。
藤蔓渗出黑水,片刻间石壁被染成了黑色的水帘。
“小心,有人。”,顾斐的声音在响起来的同时,无数藤蔓向他们袭来。
无数冷光乍现,冰刃交错间,顾斐拽着人退出了金棺一丈之外,一条粗黑的藤蔓向他袭来,风声萧肃间,顾斐抽出短刃利落的将藤蔓缠绕一圈砍了下来。
“所有人!退出墓室!”,燕执在砍掉又一根藤蔓后大声吼道。
无数藤蔓带着黑色的粘液侵占了整个墓室的墙壁,延伸出来的藤蔓滴着黑色的粘液向他们袭来,其画面诡异至极!
顾斐最先带着宿幺退出来,宿幺看着石门之内的黑色藤蔓眉头紧蹙,他见过那些黑色的水渍,在千赤的身上。
这些藤蔓的攻击并非毫无目的,攻击燕执和池野的藤蔓明显要比旁边的人多上许多,再如带着他的顾斐,除了最初的那根藤蔓,之后甚至都主动的避开了他们......
很明显,这些藤蔓受人控制,而在幕后控制它们的,是千赤。
藤蔓并没有跟出石门,它们的延伸停在石门内,像是收到某种阻碍,又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东西的存在。
就在所有人以为退出来就安全之时,墓室周围传来一片嘶吼的声音,似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他娘的,还没完了!”,燕执骂了一声,他身上沾满了藤蔓断裂流出来的绿色液体,十分狼狈。
在场的人除了顾斐和宿幺几乎没有不狼狈的,他们只是常人,在面对非常人的现在,十分吃力。
无数嘶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其数量分辨不出,只听声音就能感知到庞大的数量。
“看来进来要干一场硬仗啊!”,白鲨兴奋的瞳孔颤抖,又抽出一把短刃。
他身边的玄也跟着摆出防备的姿态。
燕执险恶的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绿色粘液,走到宿幺身前。
“手擦不干净,别嫌弃了。”
宿幺懵了一瞬,随后一阵力道捂住了他的后颈,他被迫往前倒去,唇齿间灼热交缠,只是一个短暂的吻,稍纵即逝。
燕执把手里的刀甩给顾斐,声音沉冷沙哑。
“交给你了,把人带出去。”
顾斐将刀收了起来,把宿幺拉了回来。
没人再说话,池野的视线隔着众人落在宿幺身上,只是一瞬间,他也转了回去。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却都极其默契的将刀上的污渍擦去,露出冷芒。
连接着主墓室的石门在一声巨响之后渐渐合上,四方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像是兽潮过迁,他们被困在最危险的地方。
宿幺站在石门之前,视野所及全是室内一片被黑水浸染的藤蔓,随着石门渐渐闭合,黑水褪去,一根两根三根......无数黑水渐渐汇聚成一团,宿幺看见黑水之中的人影。
脚下的石壁开始发生震动,无数未知的生物正在向他们靠近,即将踏出黑暗,他们所在的墓室三面皆连接着未知的墓穴,只剩身后一条退路。
“带人走!”,燕执声音狠厉。
他走不了。
宿幺在顾斐准备带他走的瞬间,抽出了自己的手,平日里连稍微黑一点的地方都怕的小少爷一个人跳上了高台之上,他的身后是无数藤蔓缠绕的墓室,腥红和铅绿成了宿幺最后的应景。
“你做什么!”,池野下意识的想要去将人拽回来,却对对方一个退步吓在原地。
“回来,幺幺。”,顾斐眼底的慌乱再也藏不住,他声音颤抖的对着渐渐合上的少年说道,“我保证,我会带你安全离开的,我保证。”
高台上的少年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他身后的石门紧紧只剩下一道狭窄的宽度,如果少年刺客退了进去,那他们短时间内谁也没办法再进去。
“宿幺!”
墓室的两边骤然涌进四肢并驱的怪物,众人赶忙提刀防备,冷芒交错间,嘶吼声一片。
宿幺再墓室关闭的最后一瞬间退了进去,最后的视野停留在负伤上前想拉住他的池野。
厮杀的声音不断扩张,宿幺拼命咬住下嘴唇浑身颤抖的转身。
“你回来了。”,黑水之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千赤的头发被一个玉冠和木簪束了起来,他一步步靠近宿幺。
“我留下,把他们放出去。”,宿幺背靠着石壁,一些细小的藤蔓慢慢从四方向他靠近,冷光乍现,一把匕首抵在了瓷白带着血污的脖子上。
千赤顿住脚步,双眼相视。
脖子上的冷刃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好宝石,正是刚才燕执递给顾斐的刀,刀刃锋利无比,只是轻轻抵在肌肤上就已经划破一道小小的口子,艳红的血液开始往外渗出。
宿幺压着心底的害怕和脖颈间的剧痛,重复了一遍。
“放他们走。”
一墙之隔,宿幺能听见外面的厮杀声,以及呼喊他的声音。
千赤的目光落在少年渗血的脖颈间,那双非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他的皮肤表面,黑水再次沸腾翻滚,他的双手颤抖。
墙壁上的藤蔓瑟缩回去,身后骤然传来一阵巨响,他听见坍塌的声音和几声尖叫,以及最后燕执叫他的声音。
宿幺顿时慌乱起来,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他们没事。”,千赤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宿幺瞪他的一瞬间解释道。
“地下有暗河,顺着水流的方向,他们可以出去。”,千赤在少年的怒视之下再次慌神,“真的,剩下的我都召回暗穴了。”
宿幺紧紧蹙眉,在确定身后的没有再传来嘶吼声后,他才缓缓放在手里的匕首。
匕首在被他放在的一瞬间,一根藤蔓迅速的窜了出来卷走了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宿幺瞬间软跪在地上。
空气里蔓延着某种植物粘液的气息,宿幺被迫大口呼吸着,直到被男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幺幺......”
千赤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高大的身躯将他笼罩,男人的声音透着劫后余生的害怕。
黑水从千赤的手臂钻出,覆上了宿幺渗着鲜血的脖颈,疼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湿濡。
宿幺被两只大手紧紧桎梏在对方怀里,他被迫高昂着脖颈,将白瓷一片的肌肤露出来,小巧的喉结微微颤栗,在一阵舔舐之后上下滚动。
“留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千赤面露餍足的用额头蹭了蹭宿幺的肩膀。
“你说什么?”
少年的声音带着笑却颤抖得不行,千赤身形一顿,那张挺立俊秀的脸抬了起来,目光疑惑的仰视着。
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