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冠礼一结束,随后就是众宾客的道贺恭迎声,宿幺听到一半,实在受不了背后那股阴冷的视线,连忙找了个理由开溜。
□□的席面已经准备好了,前来观礼的宾客到了□□该吃吃该喝喝,都是些逢场作戏的人情世故,又有谁会真的去指责小侯爷礼数上的不是。
湖畔边,宿幺一口气跑到杨柳底下的阴凉处才停下来,身后萧景衡快步跟上。
“你这又是闹的哪门子脾气。”,萧景衡站在艳阳的正对方,替少年又挡去一些灼热。
宿幺闷闷不乐,抬脚踢在地上的泥土推里,好好一双锦鞋就被弄得带泥土带草的,踢出去的正好落在萧景衡裤腿上,留下一处污脏。
“人面兽心,混蛋!”,宿幺又踢了一脚,这次没控制好力度,踢得过猛,飞扬起来的泥草上抛正巧落进了他的鞋袜里。
“犯得着生这么大气?”,萧景衡看着自食恶果的少年目光狠狠的盯着被弄脏的鞋,不禁笑出声。
湖畔边有许多假山和装饰用的石头块,他挑了个近的,俯身一把将人扛起来。
“你做什么!”,突然升起的心慌感,宿幺吓了一跳,赶紧伸手牢牢环住了萧景衡的肩膀。
“搂好,你想脏一身泥巴回去?”,萧景衡抱着人往上一抬,换来一声惊呼和肩膀更加用力的手。
少年不重,清瘦得很,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的样子乖得不行,眉眼间皆是气呼呼的模样,光影时不时随着风动从柳叶间隙照下来,引得那张白瓷一般的脸微微透红。
萧景衡喉结上下滚了滚,抱着人又往前走了两步,挑了块更远的石头才堪堪停住。
“下去坐好,我给你用水洗洗。”,萧景衡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沙哑。
或许是夏天到了,后花园的花开的旺盛,他的鼻腔里满是甜腻的味道。
“等等,别放别放!”
萧景衡的手还没松开,腰间就被一双腿紧紧圈住,抱着的小公子更是惊慌失措的把他攀附的更紧。
“脏,我不坐。”,宿幺瞥了眼石头,全身都在抗拒。
湖畔的青石都是搬运过来的,每日都有人清理打扫,并没有什么青苔或者泥胚在上面。
不过金枝玉叶的王府小公子比宫里的公主还要娇气,什么都要挑上一挑。
“行行行,我抱着你成不成?”,萧景衡把人转了一面,自己坐在了石头上,大腿成了宿幺专属的位置。
听出了萧景衡言语里的笑意,宿幺哼哼不满的背对着人还是坐了下去。
萧家虽是文臣出生,清流一脉,但萧景衡从小就痴迷习武练剑,人长的也高大,大腿上坐起来硌硬得很。
宿幺坐着不舒服,自顾自的调整起来,还没等他找到一个舒服点的位置,他的腰就被一双大手捏住。
“扭什么扭,扭出事来你负责?”,萧景衡捏着人的腰整个人僵硬起来,他伸手把旁边的锦袍裙摆往中间又垫了垫,这才暗自深呼一口气。
同为男子,宿幺自然明白,雪白的脖颈一红,恨恨的往前挪了挪,声音不满:“说帮忙的是你,嫌我的还是你,萧景衡你现在好大的脾气。”
“我什么时候嫌你了?”,萧景衡气得一笑,从回来拿出一张锦帕,“快点脱鞋。”
石头就在湖畔旁,他一手抱着人,一手将帕子在湖水里过了一遍。
绿莹莹的湖水泛起一阵阵波澜,四周静谧无人,只剩下一道任性骄横的声音。
“不是叫我不要扭吗,你帮我脱。”,宿幺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回头去看萧景衡。
宿幺从来都是个记仇的性子,叫人凶了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他侧身过来,贴心的把两只脚伸到萧景衡面前,一脸嘚瑟。
衣摆随着怀里人的动作,落在两边,只剩下一双被月白色襄裤紧紧裹着的小腿,修长匀称。
“你要我帮你脱?”,萧景衡眸色深沉,垂眸同宿幺对上。
“怎么,我现在叫不动你是不是?”
大腿处传来一阵痛感,他被宿幺坏心的捏了一爪。
“行,别后悔。”,萧景衡吃痛,腾出两只手开始伺候小侯爷脱鞋。
没了腰间的手环住,宿幺只得自己伸手搂住萧景衡的肩膀,哼哼唧唧的催促着。
萧景衡自小练剑,手掌内壁是肉眼看见的一层薄茧,他不算黑,但跟宿幺放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显得他黑了好几层。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宿幺右边的小腿紧紧圈住,忽的两下,他的鞋连同袜跟着脱了下去。
宿幺忽的感觉到不对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鞋袜已经被萧景衡丢出了三丈远。
“干什么!”
不给宿幺更多的反应时间,他的另一只鞋袜也跟着被丢出了三丈远,两只锦鞋就这样随意别扔在了泥地里。
“不是叫我帮你吗?”,萧景衡嘴角上扬,一只手掌下滑,捏上了细白的脚心,狠得往里一压。
“唔!”
宿幺浑身颤抖一瞬,整个人跟脱力一样的倒在萧景衡怀里,手掌还颤颤巍巍的抓着人的衣襟。
“这么敏.感?”,萧景衡横眉轻挑,压住的拇指换做抚慰,一点点摩挲着那处软肉,“我们怜奴这是怎么了,眼睛红成这样?”
细细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没了鞋袜,小公子灿白的小腿全全露在外面,在一阵阵刻意的抚慰中,染上一层粉红。
那张刚还洋溢着狡黠的脸已经全然没了笑意,下唇被贝齿紧紧咬住,一双杏眼染上绯红的湿濡,整个人透着叫人心痒的气息。
“错,错了......”,少年求饶的声音混着难耐的哭腔,余下的力气全用在挣脱脚踝的束缚,越是挣扎,那双手按住的地方越是用力。
萧景衡将宿幺的神情尽收眼底,十分乐在其中。
他同宿幺自小一起长大,别说是同吃同住同睡,就是一同沐浴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别说对方身上有几颗痣,哪里的痣,他都一清二楚,就连宿幺第一次梦.遗,还是他帮忙解决的。
那时他便发现,他这小竹马,浑身上下都敏感的不行,被人摸了揉了也要软上两分,跟个活宝贝一样。
其中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脚心,跟画本子里仙女的羽衣一样,摸了按了,就不会说话,只会一个劲儿的求饶。
萧景衡眼见着怀里的人真是要被欺负哭了,这才缓缓松开按住的地方,往上握住了脚踝。
得到片刻喘息,宿幺在一阵迷惘失神中渐渐缓了过来,一双满含春水的眼眸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又怕对方心存报复,只是一眼就将脸埋了下去,凑到萧景衡面衣上蹭弄掉眼眶里没来得及掉下去的湿濡。
“混蛋,赶紧擦。”,十分有傲骨的小侯爷,就算是被欺负了,也要骂上一句。
只是声音染上了一点哭意又因着埋头的缘故,声音又软又闷。
萧景衡听的心猿意马,强压一番,才认真给人擦起脚来。
他的手大,一只手就将人的脚踝全全握住,白细的小腿下有两处凹陷,旁边一点的脚踝骨,看着十分惹人怜爱。
水波滢滢,一点光影映上来,落在踝骨上,萧景衡的手隔着帕子跟了上去。
他从前从不带锦帕在身上,自从宿幺十七岁跟他在宿在国公府那次意外梦.遗后,他就总带着张锦帕在身上。
万一,说是万一,再遇上那种情况,总不能叫他再毁件衣袍吧......况且,锦帕小巧好携带,也好守着。
“萧景衡。”
一声轻唤,萧景衡的思绪被牵了回来。
“怎么了?”
宿幺眼睛的湿濡已经在衣襟上蹭了个干净,留下眼角一抹殷红,狭起来的时候如同山中吃人心肺的狐狸,叫人心里一悸。
“这里。”,已经擦干净的一只脚,微微往上蜷了半截,白玉一般的脚趾落在了下去,狠狠的捻动一瞬,又抬了起来。
“没出息。”
萧景衡闷哼一声,手里紧紧捏着刚擦过泥尘的锦帕,手臂青筋凸起,眼角抽动,良久呼出一口浊气。
眼底泛起腥红,所及全是宿幺那张妖冶得志的脸。
要命。
“快点,把我的鞋捡回来,我要回去吃东西,饿死了。”
惹出事来的小侯爷,面对被他祸害一番的萧景衡趾高气昂的吩咐道。
显然是个干坏事的老手。
“饿了?”,萧景衡额角憋出一层薄汗。
在小侯爷‘嗯’的一声回答后,两手一抬将人抱了起来。
“啊——”,宿幺再次腾空,心里骂了萧景衡千百句。
“鞋,鞋!”
“还穿什么鞋,走了。”,萧景衡抱着人直直离开了湖畔边,宿幺趴在他肩膀上,硬是看着自己的鞋离得越来越远。
“要是被人撞见,你就死定了!”
没了鞋的小侯爷,两只脚光溜溜的露在外面,为了藏拙,硬是只能依托萧景衡的衣袍,也不能伸进去,只能挨着边角的地方,若隐若现。
“走小道,不会有人。”
“去哪里啊?”
“回扶苏阁。”
此刻宾客接在□□用饭,家里的下人们也在□□候着,后花园粗揽一圈确实没瞧见人。
“你死定了!”,宿幺没法子,只能先依托着人回去,等他换了鞋,一定要好好收拾萧景衡。
后花园连着回扶苏阁的一条幽径,路边竹林成片,都是上品的湘竹,闻着一股幽香,最能静人心。
可惜,现在某人的心一点也静不下来。
宿幺落在衣摆边的脚,随着走路的颠簸一点一点晃荡,时不时会触碰到之前种下的因果。
他同萧景衡一起长大,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他大哥哥还长,萧景衡什么死样他没见过。
宿幺坐在臂弯里,狡黠一笑,忽的蹭了上去,嘴唇落在那人的耳朵边狠狠吹了一口风。
“活该。”
萧景衡的动作一顿,随后步子迈得更大,换来宿幺更加无情的嘲笑。
竹林之后就是扶苏阁的偏门,正当两人在心里都松了口气时。
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赫然站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