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找到晚上的九点左右,他们才彻底将这一块的垃圾都给翻完。
找出来的避孕套更是多不胜数,但也因为这些垃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辨识度,所以只能全给送去技术科那儿做鉴定比对。
林时脱了手上的手套,连带着口罩也一块儿摘下,呼吸才终于是稍稍顺畅了不少。
将其放入专用的垃圾袋内,同时看向钱队长,“今天都休息吧,等明天看看尸检能不能出,以及关于摸排的事,明天早上就进行,我先回去了。”
“好。”钱队长点头,听着他说回去了,又道:“林队,你是要回支队了吗?”
林时摇头,“回家,我家就在这儿,不远,挺久没回来了,回去看看,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大队。”
“我知道了,那林队要不要送你过去?”钱队长继续询问。
林时再次摇头,“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
来的人就挺多,都要回去,而他家离这儿虽然不远,但也并不是去大队的路,弯弯绕绕的反而影响其他人。
最终也没有让他们送自己回去,只自己叫了一辆出租车走。
*
2000.3.29,晚上21:39。
雁回村。
一路过去漆黑一片,只些许有几盏路灯。
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
车子摇摇晃晃了差不多有快二十多分钟,才到了地方。
林时给了钱后从车上下去,村子里这会儿早就已经休息,过去时只一两户人家还亮着灯,但很快又都熄灭了,陷入无边黑暗。
约莫走上片刻,林时到了一处小院落前。
青色的铁门上挂着一把锁头,锈迹斑斑,已经有了不少时日。
院子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徐徐风声缓缓而来。
林时看了看门上的锁,已经有许久没有来了,也不知这钥匙还能不能开。
他从衣服口袋中翻出一串钥匙,找到了其中一把比较小巧的钥匙,插|入锁孔扭动。
只闻咔哒一声,锁开了。
瞧着这,林时将锁头收起这才推门进去,同时又放上了插栓,防止门再次被打开。
院子里铺了碎石子,方便走路。
很快他就到了屋门口,同样是用了一把锁头锁着,换了一把钥匙开门。
推门进去后便感觉到了沉闷的气息,更有尘土气传来,很不好闻。
他只是抬手拂散了一些,这才关门进去。
屋里已经有许久没有人住了,这儿他不常来,只有小时候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他经常来,之后爷爷奶奶不在了,他也就很少来了。
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本来是不打算来这儿住的,但这起案子来的突然,且都到景山区了,便还是回来住了。
卧室里的床铺只剩下了床板,被褥被子什么都没有,拿着扫把清扫了一下,又去接水。
这么多年没有住,要完整打扫起来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是将休息的位置清理了出来。
因为没有被褥,干脆就躺在床板上。
房间并不是他的,而是他爸爸的。
跟着家里人回来的时候,他就会跟着住在这儿。
躺着看天花板,上边挂着一盏绿色的电风扇,只是因为许久没有用了,还挂了蛛丝。
片刻后,他侧过身去看到了床边的衣柜,厚重的衣服,颜色较为暗红,此时紧紧关着。
看着眼前的衣柜,林时不由想到小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躲在衣柜里,密闭的空间加上外边和他捉迷藏,每次他都赢。
瞧着那儿,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并没有看太久,他吃了药就睡下了。
难得的,他做了梦。
梦里,他和往常一样玩捉迷藏,躲到了衣柜中。
小手捂着自己的嘴,眼底是难掩的笑意,只等着妈妈能找到自己。
昏黄的灯光透过衣柜缝隙照在他的脸上,隐约间他似乎还能看到衣柜外的景象,嘴角的笑是怎么都止不住,心口更是跳动飞快,不敢出声,不然他就要被妈妈找到了。
只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妈妈过来找自己,明明以前都能找到。
正准备推开衣柜门出去,下一刻他却看到一只眼睛出现在衣柜缝隙前,似乎正在看里面。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他快速捂住嘴巴整个人也往衣柜里面缩。
外面的眼睛好似并没有看到他,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退开了,紧接着就是一张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上隐约间还看到鲜红的血水。
就像是才吃过肉,那牙齿上还有碎肉,竟是一只巨大的老虎,耳边还传来了老虎走过时的声音,啪嗒啪嗒,好像是踩在心口上一般,每走一步都带着恐惧。
同时,还有沉闷的呼呼声传来,是老虎在喘气,隐约间好像还闻到了血腥味。
林时看着出现在衣柜外的老虎,吓得小小的身子都在发抖,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只想着老虎快点走。
只是那只老虎却是迟迟没有离开,而是不断地在衣柜前走动。
恐惧使得他哭了起来,但却依旧不敢出声,只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但也在这时,那只老虎突然再次看向衣柜,下一刻猛地朝着衣柜扑了上来,锋利的爪子直接拍在了衣柜门上。
只听到一声巨响,衣柜门瞬间碎裂,老虎也随之映入眼帘,张开血口朝着他咬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林时被这一幕惊醒,快速睁开眼,呼吸都变得有些凌乱。
天还没有亮,屋里因为开着灯所以还算明朗。
引入眼帘的就是那口衣柜,依旧是那深红的颜色,就像梦里老虎牙齿上的颜色那般,刺眼。
瞳孔还有些微颤,可见梦里的场景确实是吓到了他。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坐起身。
看了一眼手机,也才凌晨三点。
因为这个梦,他只感觉浑身疲惫不已,就好像夜里在外面跑了很久一般。
抬手抚上自己的额间,漂亮的眼眸中还有挥之不去的颤意,片刻后他缓缓闭上了眼,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下来。
已经有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又梦到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又回来住了吧。
林时这般想着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睁开眼,眼底的颤意也已经消散恢复如常。
也是这个梦,他没了睡意。
起身拖了把椅子到院子就坐在屋门口,这两天天气很好,明月高挂于空,清冷的月色就落在院子里,到是能看清一些周围的景象。
院子里种了山茶花,哪怕已经有许久没有来住,山茶花依旧开的很好。
他坐在那儿,安静地看着那些山茶花。
*
2000.3.30,早上7:16。
景山刑警大队。
林时三点多起来后就一直没有睡,天亮后就直接去了刑警大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里那个梦,还是一直没有睡,脸色并不是很好。
进门后,他去倒了杯热水。
那头钱队长正在接电话,点头应了两声后他准备给林时打电话,然后就看到林时正在倒热水,有些诧异。
这会儿也才七点左右。
不过他也没有多去想这些,只急忙过去,“林队,尸检出来了。”
林时喝了一口热水转头看向他,随后放下杯子,道:“技术科那边有结果了吗?”
“那边估计还要点时间。”钱队长摇了摇头。
昨天现场勘查一直到了晚上才结束,一晚上要出结果确实是有些困难。
就连尸检,其实一个晚上出来也有些快了,想必是夜里熬夜才出的。
于是,他道:“只有尸检出了,以及关于摸排的事,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这是昨天回去后就已经安排好了,这样天一亮他们就可以立刻进行摸排。
林时应了一声好,然后才跟随着去尸检中心。
尸检中心离大队有一段距离,约莫开了有个十来分钟才到。
三月末,气温逐渐上升。
但尸检中心却好像还在冬季,阴冷。
一名法医等在门口,看到他们时就领着他们进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其中一处房间。
推开门,里头的摆设干净整洁,正中间就是尸检用的床,上边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的男尸,此时温老师正在细致的查看。
领着他们过来的男子看着里头的人出声,“温老师,钱队来了。”
温老师抬头,看到了钱队长和林时,让自己的学生先去休息,自己出声,“来啦。”说着摘下了手套。
林时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去,灯光下,男尸身体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
大致扫了一眼,他才去看温老师,道:“温老师,有什么发现吗?”
“有。”温老师点了点头,“按照我们粗步确定,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在五天前,也就是二十五号到二十六号的凌晨这段时间,年龄在二十七岁到三十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偏瘦,有营养不良的情况。”
“死者身上无明显外伤,只有头部以及他的脸上有非常明显的伤,其中头部为致命伤,被人用钝器从背后击打后造成了失血过多死亡。”
这话说着,他指了指被害人的头部以及他的脸部。
林时跟着一块儿看过去,被害人脸部的伤皮开肉绽,一道一道格外的吓人。
他又去看被害人的头部,若是细看,能看到头发上还有鲜血。
以及温老师说的没有其他明显的伤,是从背后击打造成的,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当时是站在被害人的身后。
是两个人发生了|性|关系后,被害人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了偷盗但被犯罪嫌疑人发现了,两人发生了争吵,在被害人准备离开时,犯罪嫌疑人对其动了手?
思虑了一会儿,他道:“温老师,昨天我让技术科将宾馆的烟灰缸带回去做了鉴定,你觉得被害人头部的伤和烟灰缸的形状可以吻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