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有毒？

莉莉娅看了眼包装精美的小蛋糕，红色绸带在上面打着活结，外形是做成绝云椒椒模样的，用落落莓的果酱上色。

她平时很喜欢甜品，今晚难得没有胃口。但来自[父亲]的馈赠，又是很珍贵的。

“不喜欢吗？”阿蕾奇诺见她杵在那儿迟迟不动。

“喜欢……但是，我想要的不止于此。我想要得到[父亲]的信任，就像……那个时候。”

最后四字咬的很轻，她不太想提起那段过往，也探不准阿蕾奇诺的看法。每到关键时候，她就有些无所适从的紧张感。

“你想要什么？”出乎意料的，阿蕾奇诺问的直接。

孩子们在步入青春期后都变得叛逆了很多，她不愿费尽心机去猜少女心思，这样效率太低。而她笃定若是直接问，出于对[父亲]的敬畏，孩子们也不会撒谎。

偶尔，这种距离感总是能在荒谬的时刻起到用处。尽管，这并非她的所愿。

在莉莉娅看来，阿蕾奇诺像在应允，承诺下某种誓言。

她一愣。抬起头，触及那道冷冽的目光后，贪妄的心思又瑟缩回去。

沉默。

“[父亲]，怀比恩他……和我的邻居会有关联吗？”终于，她选择中规中矩地打破寂静。

“有。”阿蕾奇诺微勾唇角，颇为无奈。她本可以反问“你不是猜到了吗？”又觉得对待孩子们不能过于严厉。只是这样浅显的问题，不该留到她的面前。

“我想救他。”莉莉娅胆战心惊的说着自己的诉求。“他被牵涉进来纯属意外，他只是个普通人，在你们眼中是微不足道的。我……总要还了他这份人情。[父亲]，你们可以放过他吗？”

“哦，知道的倒是不少。”阿蕾奇诺轻笑，看到莉莉娅惊惶的模样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崽，任人宰割。只是，这与壁炉之家的宗旨相悖。

“从他主动走入枫丹廷，参与其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无辜’二字无缘了。事实也并不是非黑即白，从我掌控的情报来看，他是有罪的。”

[父亲]的意思是……托尼斯塔主动参与其中的。可，这是为什么？

莉莉娅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她不敢细想。

“在半个月后，我会离开枫丹，目的地是至冬。至于这里的事情，在走之前，一切叛逆会被清缴。”

阿蕾奇诺的声音仿佛染上薄霜，裹挟着寒气。

在离开之前，壁炉之家会变成原来的壁炉之家。新的王亦会诞生，他将带领壁炉之家继续走下去。

这些，阿蕾奇诺并不打算提前公布。

她的目光里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只是很少有人读的懂。

莉莉娅只看出了一分哀伤，三分狠戾和六分决绝，她不明白的事情更多了。[父亲]，似乎也有心事。

难道是……严冬计划？

虽然不清楚那个计划具体是什么，但必定危机四伏。连同至冬的执行官都需要谨慎以待的计划，涉及到至冬女皇高洁而纯粹的理想。

……嘘！

“您要离开？”她问道。蓦然有种萧瑟之感，好像这是与阿蕾奇诺最后的诀别。

她有一种再也见不到阿蕾奇诺的感觉。这一去，是生死之别。

“……可以不去嘛？”她轻声问。

明知道这句话问的很蠢，但她还是问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阿蕾奇诺饱含深意的笑容早已诠释了一切，她将莉莉娅的关心尽收眼底，却从未动容。

“她……也会跟着一起吗？”莉莉娅指着趴在茶几上沉睡的少女。

“她哪儿也去不了。”阿蕾奇诺淡漠地扫过茶几，道。

……诶？那又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再继续这个话题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莉莉娅暗暗叹了口气，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她把遇到[木偶]和托尼斯塔的事情全盘托出，因为她觉得，独自隐瞒，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父亲]见多识广，应该能给出更有用的提议。

那枚水神之眼，现在就在她的腰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透明的水晶内有流水潺潺，不管翻涌滚动。

“不必听他们的话，那个人也不是真的[木偶]，是别有用心之人伪造的把戏。我与她共事多年，了解她的秉性，以她的性格，必定不会踏出房间半步。”阿蕾奇诺道。

“嗯嗯，果然如此。”莉莉娅乖巧点头。幸好问了，不然误会就大了。“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走我的神之眼？后来又还回来……”

“大概只是他达成目的一环的手段罢了。”阿蕾奇诺笑容微冷，泛着杀意。“迟早有一天，我会送他去见一位故人。至少现在，在女皇的计划尚未实施之前，他不能死。”

“为什么啊？”莉莉娅问。

“愚人众的执行官们在夺取神之心的任务中损失惨重，[女士]在稻妻陨落，[散兵]在须弥叛变，[队长]在纳塔常驻，身为[仆人]的我虽拿到水神之心，其实资历本不该参与到计划当中，只是……”

“至冬没人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阿蕾奇诺并未否认。

莉莉娅略微无语，想开口安慰，忽然想到，阿蕾奇诺似乎也一直在枫丹没有回去。

看样子传言不假，至冬危矣！

莉莉娅知道，阿蕾奇诺虽然常常自称枫丹人，实则隶属于女皇，她可以为了女皇的命令随时背叛自己的国籍。自然，也可以随时向女皇挥剑。

[父亲]是个重情义也重利益的人。

假如有一天，情义与利益起了冲突，不知道她会怎么选？

莉莉娅光是想想，就已经有点期待了。

“那[父亲]您身上诅咒的火焰……会不会影响到？”莉莉娅眼尖地看到阿蕾奇诺黑玉般的指甲。她清楚地知道，在这身华服之下，阿蕾奇诺的双臂早就被染黑。

每当绯红的火焰蠢蠢欲动，阿蕾奇诺都会直观地感受到火焰如同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这对于别人而言是一幅描绘出的画面，对于她而言却是真实存在的。

莉莉娅为此翻阅资料，却发现这种根深蒂固的诅咒源自于血脉传承，是无解的。[父亲]拥有强大的力量，也背负着同等的痛苦。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阿蕾奇诺拒绝她的探究。“很多人都想弄清我身上的秘密，但他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我想知道。不管对于谁而言，这都很重要。”